老二 VS 老大,谁赢了?
大家好,我是二公主Sula。
上周,我姐姐Suki5岁了。我陪着她吹灭了生日蜡烛之后,妈妈让我来做个汇报。
上次做汇报还是去年,我2岁生日的时候。有一年没和大家说话了,我有点儿想你们。(上篇是:老二的独白)
听说你们经常看到我和姐姐依偎在一起相亲相爱的照片。今天我来揭露一下,其实啊,我和姐姐之间也总是在较量着的!
听我说完,你们也来评评,老二VS老大,到底谁赢了?
我出生的时候,姐姐Suki不到2岁。用妈妈的话说,我一出生,姐姐就忽然长大了。
本来那个整天躺地上蹬着脚发脾气的小小孩儿,忽然就变得爱照顾人了。她把自己最喜欢的毛绒公仔送给我,经常过来亲一下抱一下左右摆弄我一下,把我当成了她的大玩具。
我出生以后,姐姐就几乎再也没坐过童车上柔软舒适的座椅,2岁的她总是站在童车后面的踏板上。
她也挺高兴的,因为站在那个位置,她就像灯塔一样总能第一个观测到我的状态,不厌其烦地和妈妈汇报:“妈妈,妹妹笑了!妹妹哭了!妹妹饿了!妹妹臭了!妹妹东西掉了!”
时间久了,她就会觉得我是由她直接管辖的,幻想自己是我的大老板一样,一心觉得这个小婴儿是要跟着她混的。
等我学走路学说话了,她就更加霸气地全面接管了我。她特别地唠叨和婆婆妈妈,教我走路的时候总是要拉着我的手,我想挣脱她都不肯。她也过于热心地教我说话,经常一句话让我重复一百遍,就为了嘲笑我的发音。
有一次她教我说“ready ,steady, go!”,我每说一次“daddy, daddy, dou”,她都笑到抽筋,重复了十几次之后,我终于在她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她才闭嘴。
总之,我姐姐看上去是一个宠妹狂魔。从我出生以来,她就跟一个快速旋转的影子一样不停地围绕在我身边,叨叨叨叨叨叨。我天生喜欢安静,可她的真的好吵,经常烦得我很想把她拨到一边去。
妈妈怀二胎时也担心过,怕老二的出生会让老大嫉妒。但妈妈的计谋完全管用了:那就是她让姐姐觉得自己多了一个“下属”。
这几年,姐姐“管理”我管理得不亦乐乎。
她经常对我指手画脚的,她还以为我是她的“下属”呢!但是跟你们说,另有实情:其实,她才是我的“跟班”!摸清了姐姐爱管闲事的秉性,“指使”她做这做那的其实是我哦。
比如,我经常手指空气,哼两声,连妈妈都搞不清我要啥,姐姐就为了表现她对我了如指掌,抢先拿来我想要的粉色水杯或者小方巾。
再比如,我嘴巴一撇,还没哭出来,她就已经抢先帮着我跟妈妈翻译:“Sula是要坐在你的腿上!”
所以你看,她以为她是我的“管理者”,其实是我的“侍从”才对。有侍从瞻前顾后的,她跑了我一半该跑的腿,说了我一半要说的话,难怪妈妈说我走路晚,说话也晚呢!
但这都显示了我的真实地位:那些被伺候惯了的人,对走路和说话,都是不大上心的吧!
后来大家都习惯了姐姐在我身边转悠,甚至连妈妈也变懒了。每次我需要求助,妈妈都打发说:“找你姐啊!”于是我就找姐姐。
通常姐姐无论在忙什么,都会停下手里的事情来管我一下:吃饭前姐姐帮我把座椅推近桌子,帮我打开饮料瓶子;玩玩具时帮我打开盒子,帮我把乐高小人儿插好;如果我烦了,姐姐就给我读书讲故事;如果我摔倒了,姐姐过来抱抱亲亲;如果我流鼻涕了,我会拿起姐姐的手擦鼻涕......
她还是我的私人谐星,天底下最好笑的喜剧演员,她一做搞怪表情,我就乐不可支,大喊“再来!”,于是她就一遍遍地做鬼脸和滑稽动作逗我笑翻。
你们说,这是老板要做的牺牲吗?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她就是我的侍从,她的脑袋真的不太好使啊!
姐姐虽然又像我的老板,又像我的侍从,但你以为她是一贯尽职尽责的好老板和老侍从?那你可就高估她了。
姐姐是个“风一样的女子”,整天陀螺似的四处转,她其实不太靠谱。
如果她忙着自己的事,听不到我内心的呐喊,我就会非常生气;
她还经常觉得惹恼我很好玩,喜欢看我抗议的样子,自己偷笑;
她最喜欢在我面前显摆她的各种我无法企及的能力,让我看得无名火直冒。
她不就是发育比我早、个子比我高、速度比我快吗?!可悲的是,就这一件事,就经常能让我气到跺脚。
比如,出门的时候,我最讨厌姐姐跑在我的前面。我的侍从,是应该拉着我的手,小心翼翼地走路的。如果她闪电似的从我身边跑开,我就会气得象踩了雷一样。
我姐姐还会故意愚弄我。我喊着她的名字追她的时候,她经常假装等我,等到我快够到她的时候,她就又咯咯笑着一溜烟跑远了,然后又一次次地让我接近,再一次次地跑开,我怎么也追不上她!
每到这种情境,我都会深陷在自己狂躁的气馁中。
姐姐各方面的能力都比我强。这让我非常地崇拜她,但内心里又非常地不接受。
一方面,很多事我都需要找我的侍从帮忙,我经常娇滴滴地请求,姐姐就会百依百顺地来照应我;
另一方面,这个侍从又有点疯,我想要好好控制她,得不断告诫她我的不可动摇的地位。
于是,她玩的东西,我都要玩;她做的事,我都要做;她喜欢的东西我都要先体验。
心累啊。为了制服她,我不得不使出好几大法宝。
比如我会“情感绑架”:
如果我要她手中的玩具,我就会先划重点:“你是我的姐姐吗?”“你是我的好朋友吗?”
通常姐姐会叹口气说:“当然啊。”然后把玩具分享给我几分钟。
但也不是每次都灵验。
如果姐姐玩在兴头上,不肯给我的话,我就搬出我的第二大法宝:“哭功”。
我当着她的面嘤嘤嘤地哭:“你不是我的好朋友!你不是我姐姐!”
这样还不能动摇她的话,我就会找爸爸妈妈哭诉:“Suki不是我的好朋友!Suki不分享!”
如果爸妈干涉,我就赢了。可爸妈有的时候也懒得理我们。
叫天天不灵,还能有什么办法?这种时候,我就只好奉上我的第三大法宝“狮吼功”了:对着姐姐的耳朵尖声哭嚎。
通常到这时,姐姐得赶紧解放双手捂耳朵,那么我就正好赶快把玩具抢走。
姐姐的东西被抢走,有时她也会急哭。我姐姐轻易不发脾气,但是她发起脾气来嗓门也是很可以的。所以我们之间,经常都是这一秒依偎在一起恩爱和嬉笑,下一秒就高分贝地互吼“你不分享!”“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玩了!”。
每到这时,爸妈就不得不过来,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俩,让我们互相道歉。
可是有什么好道歉的?侍从把东西都交给主公,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?
时不时有人问妈妈:你家两个可爱女儿会不会因为抢玩具而打架啊?
怎么会打架呢?我们可都是文明人啊!我们通常在用口争吵的时候,俩人就都已经崩溃得差不多了,还没轮到动手,就已经丧得倒地不起了。
不过,如果你们以为我最高级的套路就是“狮吼功”了,那就太小看我了。
我的最高段位的招数,是一岁时就掌握了的一份绝世真功:冰美人流泪!
你看我姐姐那种“哭”,只会嚎天吼地,鼻涕眼泪口水横飞,多么幼稚,小儿科!
但我呢,除了会使用“音量”,我还会使用“音量的反面”:
从一岁开始,有时我想表达抗议,我会突然整个人化作一座冰山,纹丝不动,静悄悄地听不到呼吸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然后,就会有一颗颗葡萄大的泪珠从我的眼眶滚下来,接连撞落到地板上。这一切都悄无声息。
敲黑板:静默的流泪才是有力量的流泪!面无表情的控诉才是凶狠的控诉!此时无声胜有声,你懂吗?
我妈妈第一次见到我这样的时候简直震惊了,手里的碗筷都要摔地上了。她从来没见过雕塑一样哭得一声不吭、一动不动的一岁小孩儿,只有睁大的眼睛和满脸的水。
一看我那样,她就玻璃心碎一地,整个人都垮了,该求饶求饶,就怕我有心理阴影。
发现这招最高级,我就偶尔会放大招。
吼不过姐姐的时候,我就干脆来一个冰美人的满脸泪痕。那张无声的脸,就是“心碎脸”本脸了。
姐姐看到我这样都受不了,搞得她负罪感噗噗地往外冒。于是她就会把玩具往我跟前一扔:“给你,都给你!”,然后自己气哼哼地走掉!
哈哈,我听到你说:老二赢了,对不对?对不对?
然而,这种时候,我还是开心不起来。
姐姐的玩具我五分钟就玩腻了,我其实想要姐姐陪我一起玩。
但是她的态度不好。她这种臭屁的态度真是让我不能忍!
我得继续使用计谋教育她。
比如,有一次我俩都气愤地在浴缸里洗澡,谁也不理谁,姐姐态度很差,时不时嘴里冒一句:“你不是我的好朋友!”
我都不必说啥,我只默默用力。
果然过了一会儿,Suki就光着身子从浴缸里跳了起来,惊恐地使劲喊妈妈:“妈妈!Sula在浴缸里拉S了!好恶心啊!”
你瞧,我姐是奈何不了我的,我用一颗炸弹,就能把她炸飞出战场。
我还有很多其他方法挤蹬姐姐。
比如,我让妈妈读书的时候,书里的可爱女主角一律叫做Sula,小屁孩的角色一律叫做Suki。
我姐经常听到妈妈给我读“小猪佩琦”的故事,佩琦姐姐就是Sula,乔治弟弟就是Suki,在书里,Suki动不动就哇哇大哭,很无能的样子。
还有其他绘本里那些穿着尿布、叼着奶嘴的小人儿,全部叫做Suki。
我读着,就特别有满足感。
姐姐过生日以前,别人问姐姐几岁,她都大声回答:“4岁!”
再问我的话,我肯定回答说:“5岁!”
算数嘛,我还是很好的,而且我头发也比她长。
我经常都是这样和姐姐对着干的。你说,我是不是赢了?是不是?
我姐每次想要坚守阵地,到了后来都熬不过我,干脆挥挥手成全我了。
如果她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,我就又有点没趣了。
她的玩具我玩一会儿就会丢掉,因为无论什么好玩的东西,其实都没有和姐姐在一起好玩。
我其实并不想要总是和姐姐这样争斗的。
我内心里,只是希望和她靠近一点,再靠近一点;让她对我好一点,再好一点。
因为,只要有姐姐在的地方,我就不孤单。
有姐姐在的地方,我就不害怕。
两年的时间,我都和姐姐一起去幼儿园,每天拉着她的手,一起走进那个大门。
一开始,我很害怕幼儿园,我讨厌陌生的环境和那么多陌生人。
但是姐姐一直陪在我左右,把她所有的好朋友都介绍给我;
吃饭的时候,她就坐在我的旁边,往我的盘子里拿食物;
她拉着我去小操场,我滑滑梯的时候,她就在下面伸开手臂接着我。
有了姐姐的陪伴,我终于喜欢上了幼儿园,还交了属于我的好朋友。但遇到姐姐不在的日子,我还是会失落地一个人在垫子上躺好久。
这个月,姐姐离开了幼儿园,上学去了,这里再也没有姐姐陪我。
有一天,我终于忍不住大哭了一场,向老师承认我很想姐姐。
哭过之后,我就感觉好多了。因为站定了,看向幼儿园的每个角落,我都能想起姐姐对我说的话:“Sula,你可以的,你是大女孩!”
姐姐知道我舍不得她。每天从学校回来,她都会握着我的手眉飞色舞地说:“Sula,你要加油啊,明年,你可以来我的学校,我们一起上学。学校可好玩了,你可以的!”
姐姐总是有办法鼓励我。
说真的,比起互相较量,我当然更渴望姐姐陪在我旁边、互相依偎。
我的语言,她最懂,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玩假想游戏,能旁若无人地说笑两个小时。每次妈妈看到这种情景,都小声地嘘唏说:终于熬出来了,生老二值了。
姐姐特别殷勤地教我厕所训练,总是帮助我把马桶圈摆好、扶着我坐上去、鼓励我要像大女孩那样。我如厕完毕,她还会欢欣鼓舞、拍手叫好,让爸妈来看,弄得我怪得意的。
那天,妈妈带我们出门,我走累了,就想让妈妈抱。妈妈说手里拿着的东西太重,抱不了我,我应该自己走。
这时我就耍赖,坐在地上哭!
姐姐嘴里教育我说:“你那么重,妈妈抱你腰都疼了!”但姐姐还是主动接过了妈妈手里很重的大包。
于是妈妈抱起我往家走,我的眼睛越过妈妈的肩,安静地一直看着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的姐姐。
那个小人儿费力地举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,她都快看不见了。
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,我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很难去形容。
其实我也想像姐姐一样,个子那么高,腿那么长;
我也想像姐姐一样,能分担妈妈的背包,能体贴妈妈的需要;
我也想像姐姐一样,有能力去照顾别人;
我也想像姐姐一样,能画出好看的画,讲出好听的故事;
我也想变成姐姐的老板和侍从,变成一个坚强后盾的妹妹;
我想要一点点地更相信自己,有一天能给姐姐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。
我会为此而努力。
姐姐过生日的时候,我就坐在她旁边,陪着她吹灭了蜡烛。她和我都特别开心。
未来的日子里,她所有的生日,我都要这样陪着。
妹妹VS姐姐,到底谁赢了呢?
我俩都是这场较量中,让对方成长的赢家。
我们每天都在相互见证着:她正在变成越来越好的那个姐妹。
我们平时最爱问的一句话,就是:
“你是我的好朋友吗?”
我们最爱回答的一句话,都是:
“当然啦,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!”
安潇 2018年9月 于 伦敦
我们一家人的故事